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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礼: 在讲台上延续一生所爱

来源:《北京晚报》2018-10-17 李祺瑶


我必须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给课程加入新的内容,这样我的课才能称得上是前沿嘛。

走上讲台

是命中注定要做的事

每天早晨七点半,有一位清瘦的银发老人会准时出现在清华园的晨曦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高等研究院310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有课时,他会早早赶到教室,一边阅读文献一边等候上课铃响起,为物理系研究生和高年级本科生讲授《量子力学前沿选题》的选修课;没课时,他会“钻进”各种学术文献里,为讲好“前沿”做准备。这位老人便是张礼先生,年逾九旬的他,已在清华这座百年学府中度过了上万个这样平凡而充实的日子。

六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全部源于张礼对物理的热爱。“我从中学就喜欢物理,大学时考上物理系,在学习的过程中越来越喜欢。”张礼回忆说,他与讲课“结缘”也正是在大学,“每到期末考试,同班、同宿舍的同学就拉着我让我帮他们复习,我就站上了教室的讲台,给他们讲课。”1946年,张礼以理学院第一名的成绩从辅仁大学毕业,想继续学习的他,选择到大学去讲课,延续自己对物理的爱。做了三年助教后,张礼于1949年正式登上天津北洋大学的讲台,为物理系学生讲授理论力学。1953年,他前往苏联列宁格勒大学做理论物理研究生。1957年回国后开始在清华大学任教。

在清华,张礼讲授的课程需要他继续去学习。“随着对物理接触面的扩大,我对物理的爱乃至敬畏就越多。”回顾自己的从教之路,他神情矍铄、语气坚定,“所以讲课是早就注定下的、必须要做的事啊。”

即使张礼很熟悉的东西,他也要认真考虑怎么讲能让学生更好接受。“讲课是很活的东西,不是每堂课都一定能讲好。”张礼不仅要告诉学生“知道什么”,还要告诉学生“怎么想、为什么这么想”。于是,哪一堂课讲得好了,张礼就会感到“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万一某个问题没讲清楚,心里就会“非常别扭”,“我回去就会琢磨,等下次上课前再讲一遍。”

加入课题组

要跟上科学的前沿

如今,在每年的春季学期,张礼都会为学生讲授《量子力学前沿选题》,帮助学生拓宽视野,为他们日后做科研项目打下基础。每周授课两次,每次课前,张礼要用至少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备课,亲自制作讲课所用的展示课件。

为了让自己“跟得上科学的前沿”,张礼现在还参加了自己的学生、清华高研院教授翟荟建立的“冷量子气体”课题组,“我自己做不了什么新的科研,就是让我不至于完全被科学甩掉,让我知道现在科学在做什么。”张礼笑道,“我必须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给课程加入新的内容,这样我的课才能称得上是前沿嘛。”张礼说,在课题组里,往往不是他教学生,而是学生教他。“他们看了大量的文献资料来做报告,我听完后觉得哪些有意思,就会在下面请他们再跟我讨论、答疑。”

在张礼办公室的书桌上、书柜里,整齐摆放着一摞摞打印装订好的学术文献和期刊。其中,他亲自编写、亲自用计算机录入的《量子力学的前沿问题》第三版已经交稿,英文版也已出版。张礼告诉记者,“一般我要写个什么东西,就是用英文先写出来,然后再把它翻译成中文。这样说来,中文版才是‘翻译版’。”他解释道,“从大学起,写实验报告、做习题、考试都是用英文来写,早就养成习惯了。”

与学生相处

是人生一大乐趣

走在清华园里,张礼经常能碰到自己教过的学生,“不管是不是物理系的,只要听过我的课,日后再见到,他们还能叫得上我的名字,我就很欣慰。”讲起学生,他的声调都会上扬,微笑的嘴角也会跟着上扬,“学生是我最亲近的人,与他们相处是我人生中的一大乐趣。”

今年刚读大二的韩同航,还没到选修张礼课程的年级,在上学期开始“蹭课”。“张礼先生为这门课花了大量心血,讲课深入浅出,思维开阔,很有激情,是一位充满个人魅力的老师。”韩同航说,虽然张礼已经90多岁,但在心态、精力、体力上都还很年轻,每次上课前他都会提前到教室准备,课后也会留下耐心答疑,“有一次,我跟张先生从早上8点交流到10点,从人生经历聊到他对物理的理解。”张礼也记得这个孩子上课时目光炯炯的样子,对他源源不断的求知欲赞叹不已。

在张礼办公室门后的立柜上,摆放着一件“有意思的东西”——一幅精心装裱的学术报告宣传海报。海报上,除了印着学术报告的主题内容和议程,还将清华园的三座建筑(物理工程系教学楼、物理系大楼、高等教育研究院大楼)和三本著作(《近代物理学进展》、《量子力学的前沿问题》、《量子力学的前沿问题(第二版)》)作为配图。细心的人才能发现,这些配图都与张礼先生有关。三座建筑是他在清华工作过的地方,三本著作称得上是他的“毕生心血”。“这是高研院在我90岁时为我举办的一场活动,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因为我的学生太了解我啦!”张礼自豪地说,“我的学生翟荟负责策划这次活动,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太清楚啦,都替我安排好了——以物理学报告作为生日活动,完全不突出我个人。”翟荟是清华物理系基础科学班第一届的学生,如今已是高研院研究员的他,与张礼也已相处了20年。从考入清华听恩师讲课,到与恩师并肩从事科研,张礼对物理永不熄灭的热情以及脚踏实地的学风深深影响着翟荟,影响着一代代清华学子。

档案

张礼 清华大学物理系教授、理论物理学家、物理教育家。1953年到苏联列宁格勒大学做理论物理研究生,所发表的论文被国际公认为是正电子湮没谱学的奠基性文献。1957年回国后参与创建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自1949年初次站上讲台,至今已有69年,93岁的他成为清华大学年龄最大的授课教师。

旁白

物理 是一生挚爱 是我生活的意义

在苏联读研时,我的导师是国际知名多电子原子理论创始人之一福克院士。在撰写学位论文时,我根据老师出的题目,将他的理论和方法拓展到另外一个新的领域。拿到学位后,学校希望我能够在这个方向上继续深钻,期待有更大的突破,还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个类似博士后的职位。当时我并没有理解学校的用意,不仅没有深入思考,也没有去找专家讨论,只是简单地算出了数值结果交了差。直到几年后,一位美国教授用我的方法展开了深入研究,发展了一个全新的分支学科——“正电子湮灭谱学”,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多么重要的发现,这是多么大的遗憾啊!这段经历让我认识到,独立思考的能力和主动向人讨教的习惯对于科研的重要性。正因如此,在日后的教学和学习中,我都会鼓励学生独立思考,主动和他们探讨问题。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不再走我走过的“弯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改变自己。这个习惯一直坚持至今。

虽然我现在的能力比不上过去了,但只要我的脑子还转得动,我是一定要将物理的学习和教学做下去的。因为对于物理,我不仅仅是爱好、是爱,更多的是敬畏。物理蕴含的东西太多了,有太多深刻的真理在里面,让我无法丢开。我对物理的贡献虽然不多,但我始终将它看作一生挚爱。能够一直学习、研究物理,就是我生活的意义。

编辑:华山

2018年10月19日 08: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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