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研究院 王孙禺

蒋南翔连续14年担任清华大学校长，是新中国成立后清华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校长。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风云变幻中，他团结和依靠全校师生员工，从实际出发，创造性地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克服了重重困难，排除了多方面干扰，把清华大学迅速建设成为一所被誉为“红色工程师的摇篮”的全国最著名的多科性工业大学，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社会主义建设的骨干人才。他作为一位无产阶级革命家和马克思主义教育家所特有的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功底与“唯实求是”的高尚品格的结合，逐渐形成了颇具特色的蒋南翔教育思想。

蒋南翔在清华所积累的长期的、系统的出自基层第一线的实践经验，以及在此基础上凝练出的一系列哲学理念、政治理念、教育理念，正是蒋南翔教育思想的精髓，是最核心、最鲜活、最富创见的部分。

应该说，哲学理念，是蒋南翔教育思想的坚实基础；政治理念，是蒋南翔教育思想的创新发展；教育理念，是蒋南翔教育思想的丰富实践。

一、哲学理念：蒋南翔教育思想的坚实基础

学哲学，讲哲学，用哲学，是蒋南翔校长在学校工作中一贯坚持的理论思维，是蒋南翔校长办学治校的理念及实践中凸显出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智慧与品格。

蒋南翔校长是一个真学马克思主义、真信马克思主义、真心实践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教育家，有着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功底。特别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即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有着很深的造诣。

蒋南翔校长一贯强调要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来指导学校工作，他自己更是善用哲学的典范。他在清华任职期间提出的一系列教育思想及其实践，就是最具说服力的例证。他在各种场合，总是从哲学的观点、理论和高度，深入浅出地分析一些实际问题，解释一些复杂的现象。他在会上讲话作报告，极少长篇大论，时间不长但总能抓住实质，切中要害，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深受全校师生员工的欢迎。反映了他作为一位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所特有的深邃和睿智。

蒋南翔校长有关教育的一系列论述，闪耀着唯物辩证法的思维，具有极强的逻辑性和说服力。在发展新中国的教育事业上，如何处理好数量与质量、需要与可能、眼前与长远、普及与提高等关系；在办好社会主义大学上，如何处理好教学科研与生产、加强党的领导与发挥行政作用、教师队伍建设与职工队伍建设等关系；在人才培养上，如何处理好政治与业务（红与专）、理论与实践、个人与集体、知识与能力、全面发展与因材施教等关系，蒋南翔校长都运用唯物辩证法这个“伟大的认识工具”进行科学分析，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蒋南翔校长在1962年8月提出了著名的“三阶段，两点论”。他说：“第一阶段是老清华，第二阶段是一九五二年学苏，第三阶段是一九五八年以后。每个阶段好的都应保留，有缺点都应想办法克服，肯定成绩，克服缺点，推陈出新，加以分析，再加以综合”。“我们做过的好的要有勇气坚持，不合适的也要有勇气来否定。需要比较彻底的总结工作，应该是三阶段，两点论。”这篇讲话和所提出的“三阶段，两点论”，被公认是体现唯物辩证法的“经典之论”。

再如，蒋南翔校长强调实事求是、一分为二的科学分析，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强调对新中国教育事业的成绩与缺点、成功与失败有过多次论述。他指出：“马克思主义者对缺点的态度是，一要正视，二要作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走点弯路，碰钉子，是不足奇怪的，这正是符合规律的现象”。他强调：“我们对于自己做错了的事，不能马马虎虎，无动于衷；必须严肃对待。”

蒋南翔校长在任期间，始终强调学哲学，讲哲学，用哲学，在学校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特别提倡要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掌握唯物辩证法原理。他经常鼓励身边工作的同志学习哲学，说“不懂哲学不行”，强调唯物辩证法关于矛盾共性和个性、绝对性和相对性的学说，是事物矛盾问题的精髓，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把握辩证法的原理是做好一切工作的关键。

蒋南翔校长一贯强调学习。在他到清华就任不久，就在校领导中组织了“甲组”政治学习，校级主要干部17人参加，他自己任组长。开始时每周学习两次，后改为每周一次，主要学习马恩列斯原著、学习毛泽东著作，包括《实践论》和《矛盾论》《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等著作。后来又吸收各系系主任参加。这个“甲组学习”活动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直坚持，成为学校师生政治理论学习的引领者。

后来，他亲自兼任学校哲学教研组主任，而且亲自为高年级学生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课程。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已出任高教部领导职务，同时兼任清华领导，仍在百忙中为清华研究生讲授“自然辩证法”，这在当时的高校中是绝无仅有的。在蒋南翔校长的倡导和带动下，校党委的其他几位领导同志也分别担任了几门政治理论课的主讲教师，有的也兼任了有关教研组的主任或联系人，各系领导和团委也都重视和关心政治理论课的教学，全校上下重视马克思主义理论课教学的优良传统，正是在蒋南翔校长身体力行的精心培育下形成的。

蒋南翔校长运用唯物辩证法教育学生，还体现在他每年给毕业生的讲话中，他说：“从根本上说，不是人选择好工作，而是工作选择人。”他对毕业生讲：“能够当好领导，还要当好被领导；要能当好主角，还要能当好配角。”蒋南翔校长从哲学的高度，要求毕业生处理好个人与组织的关系，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使毕业生终生受益。

不唯上，不唯书，一切从实际出发，是蒋南翔校长一贯坚持的重要原则，是他坚持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鲜明体现。他经常讲“要把中央的方针政策与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干部要有理论功底，“领导干部必须心中有数，决不要做墙上草，随风倒”，这些话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使全校干部深受教育且受益终生。

二、政治理念：蒋南翔教育思想的创新发展

蒋南翔校长一贯高度重视加强党对高校的领导，认为“坚持党的领导是一个不可动摇的根本原则”，是社会主义教育与资本主义教育最根本的区别之一。

蒋南翔校长强调高等教育要解决两个根本问题，即培养又红又专人才的问题。他说：“我国长期的教育实践告诉我们一条最重要的经验，办高等教育，必须优先考虑和解决两个根本问题，一个是方向问题，一个是质量问题。评价教育的成败优劣，归根到底，取决于这两个根本问题解决得如何”。他认为，方向问题是政治问题，“是解决为谁服务的问题，也是教育战线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对于我们社会主义教育事业来说，恐怕没有比坚持正确的方向更为重要的了”。而质量问题“是解决怎样更好地为人民、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问题”，也就是“在教育上要求不断提高全民族的文化水平，培养出大量又红又专的具有世界第一流科学水平的各方面人才”。

蒋南翔校长非常重视加强学校领导班子的政治团结和思想建设，始终注意依靠集体的力量，发挥集体的作用。蒋南翔校长到任后，没有从校外调入大批行政干部，启用的大多数党政干部是一九四九年前后在清华地下党基础上成长起来的年轻知识分子，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几岁。他所提倡和坚持的这种干部队伍构成，在当时全国高校中是很少见的。

在领导班子中，蒋南翔校长十分重视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对德高望重的第一副校长刘仙洲极为尊重。凡是刘老的意见，他都尽量加以采纳，并说明是“刘老的意见”。学校改行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以后，每当党委常委开会，他总要提出请刘老列席，并嘱咐“刘老可以不来，但是一定要请到”，关照得很仔细。两人合作共事，关系融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党政一致，讲政治、讲团结，依靠集体力量是清华党政班子的一贯风气。

蒋南翔校长到校之后，就建立了每周日晚上各部门负责人汇报工作的制度，学校领导班子几乎所有节假日都要抽一段时间研究工作。上世纪六十年代起，他在高等教育部担任领导职务，尽管工作更忙了，但坚持在周六、周日回校抓工作，常常在周六晚上或周日召开书记、校长会。从1961年开始，学校每年暑假召开党政干部会，总结工作，研究情况，统一思想，部署任务，提出学校下一学年工作的初步意见。此后每年召开的务虚会和中层干部会成为学校领导干部政治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统一的传统。这个传统一直保持到现在。

蒋南翔校长具有强烈的国家意识，每次做出重大决策时都坚持国家利益至上。1955年9月，蒋南翔亲率中国高等教育代表团前往苏联考察和学习。回国后写出了访苏报告，报中央及周总理。《报告》提出，拟定在清华大学当年设立实验核子物理、同位素物理、远距离自动控制、电子学技术、无线电物理等5个专业；次年增设半导体及介电质、空气动力学、固体物理、热物理、稀有元素分离工艺等5个专业。这就是此后大家所称的“创办了十个新技术专业”。

清华大学经过院系调整后，学科建设非但没有萎缩，反而抓住了新的起点。清华创办一批高新技术专业的重大战略举措，体现出学校对国家强烈的责任意识，体现出蒋南翔校长的政治勇气，远见卓识。

邓小平同志说过：“如果60年代以来，中国没有原子弹、氢弹，没有发射卫星，中国就不能叫有重大影响的大国，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国际地位。”可以看出上世纪五十年代蒋南翔创办一批新技术专业的远见卓识，对国家、对学校的长远发展影响是非常重大的。

蒋南翔教育思想不仅具有坚定的政治原则性，而且富有鲜活的创造性。由于蒋南翔校长一生唯实求是，反对教条主义和形而上学，所以他的有关教育思想的论述，从不照本宣科，人云亦云，也没有悬虚空泛或故作艰深的说教，而是叙事说理讲究唯物辩证法，讲究“准确性、鲜明性、生动性”。比如，他提出的“团结100％”、“两个肩膀挑担子”、“两种人会师”、“上三个台阶”、建立“三支代表队”、教师与职工“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猎枪与干粮”、“各按步伐，共同前进”、“争取至少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以及强调领导班子应该是“永不漏气的发动机”等口号，不仅内涵丰富深刻，时代感强烈，而且表述形象生动，令人耳目一新，铭记难忘且终生受益。

三、教育理念：蒋南翔教育思想的丰富实践

蒋南翔教育思想内容十分丰富，涉及教育领域的诸多方面。蒋南翔校长的教育理念，来自于丰富的教育实践。蒋南翔校长在教育基本理论和教育教学实践方面有着广泛的研究和阐述。比如：

关于教育方针和教育属性的问题。

关于教育价值与人的全面发展问题。

关于高等教育培养目标问题。

关于高等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问题。

关于高等教育领导管理体制问题。

关于高等教育职能与“研究-科研-生产相结合”问题。

关于高等教育教学理论问题。

关于高等学校德育问题。

关于高等学校学科建设问题。

还有一些重要的教育思想体现在教育实践当中，比如，制定发展战略报告、制定“高教六十条”、增设高新技术专业，跨越新的科学技术水平；重视体育，提出“争取至少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尊重客观规律，重视“因材施教”和“个性发展”等方面，都有深入完整的阐述。

今天的中国高校，特别是清华大学，依然可以从蒋南翔的办学实践和经验中获得具体的直接的借鉴和启示，研究蒋南翔的教育思想对当今中国的高等教育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蒋南翔教育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学、教育学三个理论来源的完美结合，哲学、政治学、教育学是蒋南翔教育思想理论精髓的组成部分。蒋南翔在对新中国教育发展目标把握的基础上创造了清华教育发展模式，培养了一大批杰出的学术大师、兴业英才、治国人才，为国家、为民族作出了重要贡献。

编辑：李华山

审核：刘蔚如 郭玲